“磨剪子嘞戗菜刀……”曾几何时，这抑扬顿挫的吆喝声是市井气息的代名词，成为很多人记忆中老城的回响。如今，在高楼林立的都市，这吆喝声和扛着板凳走街串巷的磨刀匠一样，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。

　　“现在生产力水平提高了，人们生活条件也好了，像我这样到处跑生活的磨刀匠越来越少，我最近几年也只在街上碰到四五个。”62岁的金明万是恩施磨刀匠中为数不多的坚守者之一。

　　匠人情怀记心头

　　11月19日8点，金明万和往常一样从虎民路的居住小区乘公交车外出找生意，当天他选择前往旗峰坝方向。“龙凤坝、南门、金龙大道……再远的地方我也去过。”金明万说。

　　一条长凳，凳子的一头捆着三块磨刀石，一块用于粗磨，两块用于细磨；另一头挂了一个篮子，里面装满锤子、钳子、水壶等工具，还有一个小小的扩音喇叭。这是跟随了金明万20年的家伙什。

　　金明万调整音量，沿小区背面的小路播放了几分钟喇叭就快速关闭。“进小区以后我很少开喇叭，也不在小区中间放，免得打扰别人，怕上夜班的人还在休息。”金明万一直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。

　　在旗峰社区一个小区，一位居民叫住金明万，谈好价钱后拿来了两把需要打磨的菜刀。金明万放下长凳，呈骑马状跨坐在凳上，解开磨刀石，摆开架势埋头开干。

　　磨刀前，金明万手捏刀背，仔细看看刀刃，心里已知如何打磨。“磨刀是个体力活也是个细致活，首先要用粗石放口，口要放平，然后用细磨石慢慢磨，不能急。尤其是这种新开口的刀，刀口磨陡了就不好用了。”一把未经任何打磨的新刀，往往需要耗费半个小时左右。

　　“‘三磨两看是懒汉’，那种磨几下就看几下的人是磨不好刀的。我磨刀很少看，磨没磨好心中有数，我看的时候基本就是要磨好了。”金明万自信地说。

　　当天下着小雨，因为不停地推送双手打磨刀面，金明万头上的汗水渐渐与雨水融在一起。一个上午，金明万断断续续磨了10多把刀。当他把磨好的刀交还给主人时，大家总会用拇指轻抚刀刃，毫不意外地说一句：“好锋利！”

　　走街串巷谋生活

　　“2000年左右，我开始自己钻研磨刀手艺，中间也断断续续做过其他小生意，最近四五年一直在磨刀，到现在已20年。”伴随着菜刀与磨石互相摩擦的声音，金明万回忆自己的职业生涯。

　　金明万老家在来凤，2012年到恩施居住。“我是个无职无业的人，种过地、卖过水果、卖过糖葫芦、擦过皮鞋。磨刀不需要什么成本，只要自己不怕脏、愿意干。”靠着自己的勤劳，金明万养大了一双儿女，如今都已成家立业。

　　“我身体不好，有胃病，腿上有血栓，每天要50多元的医药费。为了给孩子们减轻压力，我还是坚持出来磨刀。”金明万早上八九点出门，晚上八九点回家，最少时一天收入几十元，最多时能收入200多元。一年365天，他几乎天天外出，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生活。

　　“磨刀匠不多了。”金明万感叹地说，“摆摊磨刀的人不多，像我这样在外面跑的更少，我这几年只碰到过四五个，其中有两个七八十岁了，我算年轻的。我就担心这手艺要失传了，希望还在这行的人要坚持做好。”金明万无奈地说。

　　常年磨刀，金明万的双手伤痕累累，皲裂丛生，右手有些变形。

　　“苦不苦？累不累？”面对询问，金明万用一句俗语回答：“老话说‘瓦罐不离井上破，将军难免阵上亡’，和刀打交道的人难免受伤。我每个月还能赚钱，很满足。”

　　口碑诚信贵如金

　　“不缺不卷不开口的刀6元，新开口的刀8元。我先跟您说好价，您再确定磨不磨。”每当有人询问，金明万总是开门见山地说。这样做一是因为自己讲诚信，不因故加价；二是为了有所防范，不被有心之人为难。

　　“不能随便磨一磨就收钱，收了钱要对得住人家，对得住自己的良心，骗别人就是骗自己。做我们这行，手艺要好，还要讲诚信，才有回头客。”因为手艺好、讲诚信，金明万有不少回头客。“金龙大道有一个小区，好多业主觉得我磨得好，我定期去一次。丽水湾小区附近有个开餐馆的刘老板，我给他磨刀3年了。”金明万说。

　　尽管磨刀的数量不定，收入也不高，但金明万始终坚持有3种人不收钱：“第一种是有重大残疾的人；第二种是眼睛看不见的人；第三种是90岁以上的老人。我每年都会碰到30多个这样的人，但我从来不收钱。”金明万说，自己条件有限，捐不起钱，但可以靠自己手上的功夫帮这些人磨刀。“旗峰坝老麻纺厂附近有一个80多岁的盲人，我一直没收过他的磨刀钱。”

　　金明万的手机是一部老人机，没有微信，于是他将子女的微信收款码做成牌子带在身上，等人付了钱，他只要求看上一眼就行，即便这样，他也遇到过不给钱的人。

　　“有人磨完刀后各种挑毛病不给钱，我不想跟人吵架，就算了。有人微信给钱后不给我看支付记录，或者在我眼前晃一下就走了，我晚上算账才晓得被骗了。”今年遇到6个没有付钱的人，金明万记得很清楚。“毕竟是极少数，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。”金明万说。